在甘肃平凉旅游,不少游客都知道有个南台,但不是每个游客都了解南台。 南台不大也不小,千来户人家,千把亩地界,初上南台,是一个V字形的岔道,顺着一边走进去,瘦瘦的巷道两边是一色的黄土矮墙,墙内有树,树杈粗如碗口。树多为桃、杏、核桃、梨,拼了命似地往墙外挤,把灿灿的阳光都挤到了巷道的上空;树中有蔓,蔓是葡萄、牵牛,爬满了多半截墙头。隔上十来步,就有一个古老的门楼,撩开树枝和花蔓的浓荫,探出半个身子来。而且门都不闭,间或有狗在门前安卧,有鸡在巷道踱步。走不多远,又会遇上一个同样的V字形岔道,景色依旧。愈往深走,岔道越多,更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这样的V字形岔道,在南台上密布着呢! 其实,南台真正奇在它的穆斯林情调浓郁。这儿的男人眉毛粗、眼窝深,人人都戴一顶雪白的帽子,弯曲的卷发就从帽沿边露出来,且个个肩宽体壮,刚毅如矮墙之内的老树;女人则腰肢纤柔,在或白或绿或玄色的盖头下,一双明眸亮似秋露,如爬满矮墙的蔓中之花。正是因为信奉伊斯兰教的缘故,南台人不知道烟为何物,酒为何物,且极喜干净,家家备有沐浴的吊罐、净面的汤壶。吊罐五天一用,汤壶一天五用,名曰净身,实为清心。 南台上最雄伟的建筑是秦陇寺。当寺里的梆子声嘹亮而悠长地响起来时,便是斋月到了。最尊贵的月份来临,南台的早晨就提前了,夜就推迟了。月初的一线月牙儿在幽蓝的天庭忽隐忽现,南台人就开始伴着星星吃早餐,就着月亮吃晚饭了。他们说:吃了星星眼亮,吃了月亮心明;封了斋,是磨炼意志,坚贞信仰呢!初一看月,初二看月,最迟初三,不管月出月隐,南台人的斋月就全满了。女人们的手把面搓得又酥又香;男人们把三米五米的花布扯回来了,搭在女人和孩子的身上;孩子们手中也有了大把大把的糖果和瓜子……不是讲究吃穿,而是为了品味幸福香甜的日子。 此时,秦陇寺内早就有人捷足先登,天不亮就在地上铺了簇新的毛毯,一排一排跪得满满的。但人们还在往进拥,很快就发现已无立足之地,就把毛毯铺在了院子里。这时候,秦陇寺是一片白色的海洋,却毫无声息,犹若无人。一会儿,这白色的海洋就从前往后涌浪一般,一排排地站起来,人人挺直如松,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坚定,心灵中铭刻的是忠贞;当白色的波涛又一排一排地伏下去时,人人端跪如钟,虔诚的信念在这一刻化为有形,沉重得如一座无法撼动的山。一位叫张承志的作家,在一个狂风怒吼、大雪纷飞的早晨走进了这片海洋,同时也走进了南台人的心灵深处。于是他写了一部叫《心灵史》的小说,轰动了整个文坛。 其实,南台很早就感受到了南风的温暖。当南台的近千种民族食品已经渗透到全城的每个角落,十里长街一家挨一家的餐馆都挂上了“清真”的牌子后,男人们又纷纷走向了更广阔的天地。如蔓儿一般清脆的女人们也不再留恋那一方小小的家园,每天把一车车颤悠悠的凉粉、甜丝丝的粽子、香喷喷的年糕、热腾腾的羊肉泡馍……推出南台。随着星星一起摇落的,是她们欢快的笑声。 陆家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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