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 信 扫 一 扫
神话今说
发布时间: 2019-10-09 来源: 揭阳日报 作者: 彭妙艳

  神是人造的,包括神号、神性、神功与神史等等。因而对于神的某些细节,如神性的属于自然神还是社会神,争得口沫横飞,在我看来,真的不啻吃饱了撑的。


  揭阳有神曰“三山国王”,其声名之大、影响之广,西可与雷州之雷祖,东可与湄洲的天后媲美。因为工作关系,雷祖与天后我都曾经拜谒过,但毕竟只是参观而已,许多具体的见闻大都忘记了。但三山国王则不然,因为在工作范围之内,包括神庙的文物申报、神祠的“非遗”申报,以及对外宣传等,我是实在的“与有力焉”之一人。但话又说了回来,因为我不信神,所以相关内容认识的深刻性,充其量也就略知一二而已,谈不上有所谓“研究”的。


  终于,我还是有了前所未有的贡献。说前所未有,是在过去,几乎所有的信众,也包括几乎所有的学者,都没有发现,许多人在认知上犯了一个错误,把三山神与界石神混为一谈,蝉联的又一错误,以为韩愈曾经派人来祭三山神,此外,则是以为无处不有的将军爷庙与界石神风马牛不相及。这个,只要读读这些年有关三山国王研究的论文或者专著,就清楚不过了。出于为贤者讳的原因,我不想具体援引。


  我的所谓“贡献”,是近时,我才发现三山神(国王)与界石神并非一神两名,而是实在存在的两位尊神。韩愈派人来祭的不是三山神而是界石神,只是当时两神还都“合祭”于一庙中,尚未分家。及至分家之后,界石神便成了将军爷了。只有极少数地方,仍保持界石神的神号。


  必须声明的是,三山神不同于界石神,韩愈祭过界石神而未祭拜三山神,不是我的发明,我所发者,为“现”——客观存在的现象。这些,在六七百年前元人刘希孟的碑文《明贶庙记》里写得清清楚楚。只是过去的人没有“读帖纸”,所以忽视罢了。


  刘希孟那篇记叙韩愈遣人祭拜界石神的文,许多文献都有收录。我要引用的是雍正版《揭阳县志》所收录的。为正视听,摘录相关内容于后:一、邑“于西北〔  〕里有独山,越四十里又有奇峰曰‘玉峰’,峰之右有乱石激湍,东潮西惠,以石为界。渡水为明山,西接梅州,州以为镇。越二十里有巾山,地名霖田。三山鼎峙。”这里点明,揭阳县西北有独、明、巾三山,还有玉峰右侧的界石。二、“世传当隋时,失其甲子,以二月下旬五日,有神三人出于巾山之石穴,自称昆季,受命于天镇三山。托灵于玉峰之界石,庙石于此……乡民陈其姓者,白昼见三人乘马而来,招己为从,忽不见。未几,陈遂与神俱化。”这处点示的是三山神先有,而后招了陈姓乡民为从属,在同一天羽化。三、“众异之。乃周爰咨谋,率巾山之麓置祠合祭。……水旱疾疫,有祷必应。既而假人以神言,封陈为将军,赫声濯灵,日以益著。人遂共尊为化王,以为界石之神。”这处点明,最初,三山神与后来封为将军的陈姓乡民,也即界石神,是“合祭”于一祠的。而将军也即界石神的神功与三山神的“镇三山”不同,他是在“水旱疾疫”的消除方面“有祷必应”。这位受封为将军的神,也即“界石之神”。四、“唐元和十四年,昌黎刺潮。淫雨害稼,众祷于神而响答。爰命属官以少牢致祭,祝以文。”明确写明是具有消除水旱神功的界石神,在消除了涝灾之后,韩愈特地遣官来谢神明之恩。


  上面的文字,清楚地表明三山神(国王)与界石神是神功各具的两位神,三山国王的神功在于护国,界石神的神功在于庇民。三山神在宋代已晋升为国王(《明贶庙记》也有写到),但界石神依然是“将军”的级别。按祭神礼制,国王级、帝王级的要享受太牢(一牛一豕一羊)之礼,其下只能享受少牢(一豕一羊)之礼。韩愈以少牢祭神,对象是界石神(将军)这个二级的神,合乎礼制。


  大概在明代,陈姓将军(即界石神)就走出祖庙,进驻四乡六里为其专建的庙宇了。这是受其神功的“庇民”比较贴地气,能有效服务群众。另外,他只需“少牢”的奉祀,乡里供奉得起。大量的将军爷庙就是这样来的。但有的地方不明就里,杜撰了另外的传说,因而使其来龙去脉模糊了。倒是地都镇双港村,有着揭阳境内唯一一座界石古庙,不知当时是谁的先知先觉,出了这个主意。


  如果上面的陈述,可以说清三山神并非界石神;韩愈祭拜的是界石神而不是三山神;各处的将军爷宫(庙)也即界石神庙,那么,我这篇文章就应结束了。


  (编辑:陈悦申)